复左中丞

余大胜既到，承饬往春霆处，甚慰！弟于霆军诸将，均不过一面之识，无德无怨，并无痛惩一二藉以立威之意。不过因春霆公牍私信屡请惩办，不得不为之主持。又见郑、陈、余三人之去，随同飏去者至数十员，恐继之者大去不止，故严行奏禁以截其流，非弟有所不快于三人者也。即春霆于郑阳和，爱其骁悍而惜其他之。其于陈由立则深恶其掷部札于地而径奔河内。至其于余大胜，则恶之迥不似陈，而爱之亦微不逮郑，盖牵连得书之类。阁下与余有旧，不为保之受之，而遣之归鲍，可谓力全大局。寄云中丞始终留郑不遣，则似不达鲍之情，而亦少乖弟之志。春霆驭下，威多恩寡，弟曾有书戒之。

宁国克复，广德州与宁邑、建平之肃清均在意中。弟拟令春霆由东坝、溧阳、溧水、句容取远势盘旋而来以会剿金陵。惟地广兵单，不敷防守。若从远处设防，则守徽守宁之外，又当守广德、宁邑及胡乐司三处；若从近处设防，则守徽守宁之外，又当守旌德、三溪两处。敝处兵力除凯章守宁郡外，断不能再守广、宁、胡乐三处，只好移唐守徽郡，而移朱守旌德、三溪，杜贼横窜太、石、池州之路。是否有当，伏希卓裁示复。

至婺源、景镇两处，最关紧要，弟每不放心。景镇碉堡成后，不过千人足敷守御。可否于江西屈、王诸营拨令西来，固江西之北边，保徽军之粮路？至要至恳！

复李少荃中丞

夷兵待我兵敬让加礼，何伯待阁下词意和顺，此最好机括。但宜切戒我军弁勇谦卑逊顺，匪骄匪傲，语言之间莫含讥讽，银钱之际莫占便宜。以正理言之，即孔子忠敬以行蛮貊之道；以阴机言之，即句践卑辱以骄吴人之法。闻前此沪上兵勇多为洋人所侮慢，自阁下带湘、淮各勇到防，从无受侮之事。孔子曰：“能治其国家，谁敢侮之？”我苟整齐严肃，百度修明，渠亦自不至无端欺凌。既不被其欺凌，则处处谦逊，自无后患。柔远之道在是，自强之道亦在是。

鄂领事将请何伯带兵赴汉一节，已函告官相思所以备之。华尔来金陵助剿，事亦可行。惟口粮比较湘勇多至数倍，共事一方，殊有不便。不若姑令先攻青浦、嘉定，以试炸炮之果效与否，华尔守松江，潘、刘守浦东，必可保全无虞。

松岩守沪，与各营既不浃洽，一与大旆相离，必不相安。或饬令三弟专管沪中营务，而以松岩专管松沪民事，或较妥洽。如尊意以为可，则由敝处附片奏明。刘仲良太史亦于此片调之。仲良虽沉毅，目下治军远不如令三弟之熟也。

复左中丞

遂安内犯之贼，不知果至马金否？该处为弟与阁下汛地交际之所，而弟所部徽军不能急起遏截，每劳贵部应时驱除，常抱不安。今习惯成例，遂若此路非贵军莫属者，后此终以累台端矣。

春霆十四夜克复宁国，至今无公牍私函来报，不解何故。岂乘胜往取广德、东坝耶？如俱得手，则拟以韦志俊守广德，王可陞守东坝，凯章守宁郡、宁邑，云崖守旌德、三溪，唐桂生守徽州、祁门。其马金、婺源一路，敝处力不能及，不得不上累台端。或以屈蟠、王沐之类移防此路，可否？俟接春霆确信后，再行专咨奉商。

多将军屡奉谕旨谆催，不能不入关一行。汉、回仇杀之案，窃恐非多公所能了。石逆一股，又窜汉中南山一带，多亦断不能不西征。金陵之事，专望霆军会剿。应否如此，尚祈示及。

复左中丞

窜犯遂安之贼，弟深恐其直趋婺源、景镇。今又得雄师却之，江西及徽军均托宏庇，感慰何极！夷务事，弟覆奏一疏，即本尊议而推阐之，已咨达冰案矣。今年茶事难再反汗，且俟明年再议。

晏公六月初一日到广东，与辛帅似尚投洽，粤厘或不至全无指望。南坡、玉班、筱泉均不即去，独少彭可先度岭。晏公昔为江西主考，与少彭闱中同事相得也。

希庵病尚未痊愈，朝廷眷逮极笃，似闻将以袁帅兵符畀之，盖视苗事至重。实则苗亦痴贼，无能为耳。希庵干咳若久不止，终为可虑。能于秋前止咳，则复元尚易，于平苗乎何有？